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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节联手增援台中(1 / 2)

第七节联手增援台中



打仗,就看谁更能支持。



台湾军民军械不精,缺饷少弹,苦苦支撑。那头日本人也经受着后勤不足,人员不足的折磨,困难远超预想。



日军遇上了第三个麻烦,一位老对手,如影随形,让鬼子苦不堪言——疾病。



日军跨这么大纬度南下,一个多月的作战,因不适应台湾气候、水土不服而患病增多,又死了1108个。[宗泽亚《清日战争》]



虽然日军对医疗救护相当重视,有远优于清军的医疗体系,资料显示:军队在编制上配有卫生队或是野战病院,且兵站所中也配有相关医疗人员,协助相关的救护活动。在派遣来台湾的近卫师团第一批部队,就层层编配卫生队、第一野战医院、及兵站部(当中部份为卫生预备员、卫生预备厂、患者输送部等),之后第二批运送的部队中,又加入第二野场病院等,都是作为伤病士兵的治疗及后送负伤者等任务。[《日本赤十字社台湾支部初期之研究》引自《攻台战纪:日清战史——台湾篇》]



不过,由于当时台湾的陆上交通状况相当不便,再加上战场形势复杂激烈,日军往往并不能轻易地安排这些救护机构。再者,疾病的侵袭也常使军队士兵,甚至医疗人员自身都陷于死亡的边缘。就是说,军医也会病死,即使日军部队已经十分注意减少他们的战场伤亡。



超过想象的医疗需求,军队医生已经不够用。日本不得不征召大批的医疗人员,日本“赤十字社”(红十字会)也跟着进入台湾战地,救护日本伤病员。



一边侵入别的国家杀人,一边自己的红十字会还跟着进去救人,怎么看怎么觉得悖谬。是这样的吗?



当然不是。这个“赤十字社”仅套用一个名字好显得“文明”一点而已,不是什么无差别地实行人道主义救援的组织,而是完全类似于军队医院性质。日军有关对日本赤十字社救护员的使用,就规定“赤十字社就医员、药剂员、看护员、及医疗相关物品等进行准备,并依野战卫生长官的指挥提供使用之;就进行活动的地域上,包含兵站所管内的病院、患者集合所及内地(日本)的预备病院中。”



当时日本赤十字社担任战地救护活动者,称之为“救护员”,主要分为“医员”、“看护人”、“输送人”、“看护妇”等四类,并且当时医员(医生)及输送人多由军医及陆军的步兵来充任。[《日本赤十字社台湾支部初期之研究》]



现役军人充当赤十字社的主干,说到底,还是军队。



如果统计时加上这些人员,那侵入台湾的日军,还有前边与清军作战的日军,到底总数是多少?



这些明的暗的措施,包括掩人耳目、做给“文明世界”看的幌子,一样挽救不了该死的鬼子的命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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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日本政府,还有“日本人民”能承受这些代价,疯子一样不惜代价地侵占别人的土地。



集中于新竹的日本近卫师团一面派出前哨,加强戒备,一面在积极进行出击前的准备。



北白川盼啊盼,8月8日,从基隆登岸的日军第二师团混成第四旅团,终于在伏见贞爱亲王的率领下进入台北城。



这样一来,新竹的近卫师团已完全解除了后顾之忧。



就在8日这一天,近卫师团立刻全部出动,对台中地区发动了新的攻势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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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湾北部完全失陷,形势立刻恶化,彼时起,台中开始直接面对鬼子的兵锋。



台中的局势,直接决定台南的安危,台南也已经感受到了越来越强的压力。在此形势下,台中与台南的联合已经到了不得不实行的地步。



对此最忧心的是台南的刘永福。



甲申年中法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抗法名将、黑旗军首领刘永福。



1885年,刘永福终于下决心率三千黑旗军由安南(越南)撤回国。



这期间,其实朝廷还是很在意刘永福的贡献,并考虑到法国进占越南涉及到黑旗军特别是刘永福的安危,谕示岑毓英等大臣征求他的意见(估计更多是做说项),因为刘永福还受封于越南。但归国,也许是他当时情况下的最好选择。刘永福因功被朝廷授记名提督简放,顶戴花翎,回国后又被赐予“伊伯德恩巴图鲁”名号和“三代一品封典”的恩赏,1886年授南澳镇总兵。



很多人说,这不过是给这位曾经的“反贼”头领一个官职养着他。朝廷千方百计拉拢劝诱这支被“招安”的军队回国,十年内,一再裁撤,最后只剩300余名老兵,著名战将亦多星散,一支英雄劲旅被清朝政府无形之手摧残殆尽。



实际上,战时募勇扩军,大战之后裁军,是大清的一个通行做法。面临裁撤的何止是一支部队,再说按清朝兵制惯例,多数总兵也是这种情况,不可能在平时拥有大量部队。



战争造成的巨大财政负担也使地方大员们饱受重压,中法战争刚刚平静,岑毓英地方督抚就急急地建议裁撤勇营,被朝廷申斥。“惟条目尚未议定,事变殊难豫度,越南地方未靖,尤易横生枝节。各路防军断不可因有可和之机,稍形松懈。仍著岑毓英严督各营,择要驻扎,认真操练,以备不虞。”并特别指示,“所有裁并勇营,著照所议办理,务期汰弱留强,以资得力。刘永福一军,前经打仗著绩,不无微劳。此时该军退扎大滩保胜一带,著该督妥为拊循,并详察该军现在勇数若干,若何安置之处,妥筹具奏。”[《清实录》]



因此,遵照汰弱留强原则,和对黑旗军功劳的考量,还是进行了奖励和妥为安排。特别是张之洞十分看重,为保留这支作战力量,也给予了相当加强。



但黑旗军连年征战,已是牺牲很大,大量老弱伤残需要安置,回国时旧部止有五百强兵,还是张之洞从拟裁撤的奥勇之中挑选精壮,给补齐了2000人。



可是,十年之内,整个国家文恬武嬉,黑旗军亦所难免再度凋零。



1894年中日战争即将爆发,台湾孤危,朝廷急需知兵之将,于是又想起了他,“六月丁卯(7月24日),命南澳镇总兵刘永福赴台湾。”[《清史稿》]



刘永福受命援台,前赴危区。



“抚剑夜吟啸,雄心日千里。”花甲之年又蒙召,一股再赴沙场、为国杀敌的豪情肯定充塞了这位老将的胸膛。



但,别看是奉王命干正事,刘永福从开始便备受种种掣肘。



据说渡台前,他要求闽、粤总督准其回粤西、桂南招集旧部,重建黑旗军。但被婉言拒绝了。



究其原因,也是一声叹息……这还了得,按封建官僚们的逻辑,被招安了也是“贼配军”。你那些骁勇能战的部下,最好还是老死田间吧。就是到了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,总督们也深谙朝廷防内甚于防外的心思,谁也不敢做主,没人接这个茬。于是刘永福的要求被阻,而且连钱粮也不给,按规矩,你去台湾,军费该找台湾巡抚要。



悲愤之下,刘永福还上书朝廷,痛陈“当此之时,既无粮钠,何能招军?言至于此,不禁痛哭!此皆福平日有统军之名,无统军之实。”(刘水福《乞总署代奏下忱书》)其实,让他成了空衔将军、光杆司令的正是那个满清朝廷。



所以,朝廷只是一再催他起快起行,而只答应暂时先招募部分新兵。



尽管困难重重,但刘永福守台心切,想尽办法立即就地补足四营人,后又续招两营,于8月1日成军(这一天,中日双方宣战),9月2日在汕头乘轮东渡。



这一去,别说招旧部,连回粤招募新勇的机会都没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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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朝廷的意思,刘永福是和唐景崧一起辅佐巡抚,从军事上加强台湾防卫的。但一到台湾,他就被巡抚邵友濂奏请部署在台南,直到唐景崧当了代理巡抚,直到日军登陆台岛。



个中原因正史中概无所提及,但刘永福确实卷入了一桩“公案”。



朝中官员鸟嘴一天也不闲着,战事渐紧,一封“台浙两省防务紧要,抚臣均难胜任”的奏折又摆上了皇帝案头,其中说到唐景崧一向不太服从邵友濂,刚刚署理台湾巡抚,便开始整人了。“据称台湾现署抚臣唐景崧与邵友濂素不相能,甫接署任,即欲将邵友濂所派各军统领全行更换。”并担心倘若抚将之间不和,何谈制敌,“傥与杨岐珍、刘永福不能和衷,安能制敌。”[《清实录》]



抚臣将军不和,已有风声。而主要问题,又出在唐景崧身上。



这事,查也只能得到个含混的结论了事。再说,一个是福建水师提督,一个是提督衔总兵,都是朝廷派来守卫台湾的,岂是说撤换就撤换的了?



但唐景崧对刘永福到底是何种态度呢?



估计,虽然在越南也曾共过事,但如何才能共成事,昔日情况下,怕是有些委屈成分。唐景崧应该了解刘永福,敢战的将军必然有很强的个性,自己的那点水平恐怕难以驾驭。



如今时过境迁,唐景崧好赖已是巡抚大员了,无须委屈求全,倒是志得意伸。



甚至还有资料分析,他还很担心刘永福会影响自己这个署理巡抚成为正式的巡抚——当然,这都是因为唐景崧出了“逃跑”这档子事,各种分析就出来了,不管可信度还是实际可能性都不大。



但刘永福没有计较,至少没有公开发生矛盾。接到唐景崧送来的台湾民主国大将军印,立即出布告激励军民共守危疆,并慷慨陈词,不惜丢官和把命搭上,“自问年将六十,万死不辞”,“抗不奉诏,弃职而为”。(《中东战纪本末》卷四)殚精竭虑组织部下认真准备,据《台湾战记》载:“刘永福守台南,尤民望所归。自安平至旗后各港,重重布置,百姓咸恃以无恐。”



台北陷落后,民主国总统跑路,台南绅民商议再立民主国,寄希望于这位老将,想推举刘永福来当大总统。据说一次上书,一次直接进呈大总统印,刘永福都未接受,仍坚持以帮办台湾军务名义主持大局。



刘永福对这个官衔是不以为然的,不如实实在在关注打仗没有便不行的钱粮武器。这可能是为了避免嫌疑,毕竟这个总统不是随便称呼的,而且为了防止引起内讧,这样做也符合自己“客军”的身份,尽管巡抚已经没了。



从这些表现来看,刘永福其实是顾全大局、考虑事情非常周全的武将。



于是军民又推举刘永福为军统,台南总兵杨泅洪为分统,指挥台湾的军事。刘永福也勇于任事,擢选了一批忠勇之士担任黑旗军、镇海军,以及台南义军的统领和管带,尽心组织抗日之事。



另外,他确实也实际上负起了行政责任,主持政事,委任了一批自愿留台的文官,充当府道县的官员,台南成为抗战中心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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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在台南地盘上加强海岸守备,刘永福不能不关注全台的战事发展。



抗敌登岛,要么在前期便集中力量,从第一批敌人上岸开始,就将敌人赶下海去。——当然,刘永福的建议,已经被唐总统画上了句号,彻底终结。



如果力量达不到,那么就必须节节抗击,以灵活机动的游击战术消耗疲惫敌人,然后抓住机会,集中力量吃掉一股。如此类推。



刘永福感觉时机到了。严格说,是不能再等了。



派军前出,加强台中,当务之急。



其实派出人马增援的事本来是越早越好,人选早就有了——吴彭年和易顺鼎。



吴彭年(1857—1895年),浙江绍兴府余姚县人。还是十八岁的生员时,便工诗文,赋气豪迈,常拿西汉“立功异域,以取封侯”的傅介子和班超两位英雄激励自己,“欲追傅介子、班定远之志。”1895年4月,刚刚当上了县丞,到台北县赴任,便赶上了割让台湾。因为愿内渡,辗转南下滞留在台南,被刘永福请来当了幕僚,掌管地方文卷,并参赞军务。刘永福看出他“韬钤谙熟,胆略过人,甚器重之”。



道员易顺鼎,另一个很值得写一写的人,在新竹失陷后,自南京来到台湾。



易顺鼎(1858-1920年)字实甫、实父、中硕,号忏绮斋、眉伽,晚年号哭庵(悲怆!)、一广居士(失意!),龙阳(今湖南汉寿)人,清末官员,但最出名的是文学成就、诗人。据记载易顺鼎应属于神童,5岁能作对,15岁考上县学,便写了一部诗集《眉心室悔存稿》,又属于少年作家之类,有“龙阳才子”之称。光绪元年中举人,但之后考试却不顺利,6次应试落第。到30岁时,以同知候补河南(就是在那等啊等,等着空缺),无奈捐了个道员。后来任三省河图局总办,才以实绩证明了“考试不行,不一定做官办事不行”,搞水利和治河防比较得力,授按察使衔,赏二品顶戴。



这个时候,他来台湾,确实是稀罕事。仔细查来才知道:这是个决心与日本人一战到底的人。